川西茶馆:作为公共空间的生成和变迁
【摘要】: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空间能填满我们对生活的全部追求,对任何一个空间的描述和阐释都不能满足我们对一种地方文化的好奇和探究,茶馆自然也不例外。但茶馆对于以成都为中心的川西地区的民众,构成和体现着生活品质和生活态度,建构着一种不言而喻的“集体记忆”,川西茶馆空间所承载的内涵是其他地方的茶馆所无法比拟的。研究川西地方社会和文化百年来的进程,茶馆是无论如何不能被忽视的;不仅不能忽视,而且还要突破以往把川西茶馆拘囿于民俗和饮食文化研究的窠臼,将其纳入地方公共生活和公共空间的范畴,由此发现川西茶馆与传统公共空间如宗祠、寺庙、会馆以及袍哥组织的联系,厘清其间的继承和变异关系。
有鉴于此,本文拟选择成都市及其附近场镇的几个茶馆作为田野点,通过参与观察和历史研究,运用公共空间概念和人类学的宗族、宗教研究视角,兼取哈贝马斯的交往行动理论和哈布瓦赫的“集体记忆”概念,着重考察川西茶馆在从清末到民国时期,作为公共空间的生成和变迁过程,分析茶馆空间对传统公共空间的继承和发展,从而在现代性语境下,肯定川西茶馆的社会整合力量,为疗救现代性病症提供一种可能性的参照。
茶馆是川西社会公共生活的重要场所,它与各种行帮、协会、袍哥组织等公共领域有着极深的关系,为各种公共生活提供了一个不分民族、不分族群、不分阶层、不分区域的公共活动空间。茶馆是集休闲娱乐、信息传播、交易谈判、甚至邻里纠纷、帮派纠葛的调解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公共场所,“公共空间”的概念则有助于把川西茶馆与祠堂、寺庙、会馆等传统公共场所统摄起来,把它们置于晚清民国以来公共领域的出现和发展的历史进程中。
在茶馆这个公共空间中所发生的行为,与哈贝马斯所说的交往行动相关。无论是休闲娱乐、收集信息,还是交易谈判、调解冲突,莫不是人与人作为行动主体之间的互动,是人们使用语言或非语言符号、以相互理解为目的、在意见一致的基础上遵循语言和社会的规范而进行合作化的的内在行动,使社会达到统一并实现个人与社会相统一。从人类学的社会整合视角看茶馆,茶馆作为人们生活世界的公共空间,作为交往行动的载体,无疑在川西民众的社会生活中具有积极的意义。
全文共分为绪论、正文、结语和参考文献四大部分。在绪论部分,交代了川西茶馆研究的缘起和意义、相关选题及其最新研究成果;说明论文中几个关键概念和研究方法。在传统的人际交往空间如祠庙和会馆等逐渐衰退的近代社会,茶馆部分地替代了它们整合人群的作用,并适应新的政治经济条件,产生相应变化,以维持川西社会的正常运转;在国家权利和金钱系统日益干扰侵蚀民众的生活世界的形势下,提供了一种与之抗衡的可能性。
正文共分四章。第一章“川西茶馆的历史背影”,主要理清百年来的川西茶馆发展史,征引历史文献、市民记忆、外乡人的描述以及四川本土作家的作品,从本位与客位多个视角见证川西茶馆的发展历程、空间特性。对于川西普通平民百姓来说,坐茶铺是多年来一代代人对“不言而喻”积淀起来的“集体记忆”,这种记忆是由社会成员经过长时间的积累建构起来的,是日常情感的一部分,进入了“习惯—记忆”的范畴,成都人坐茶馆是“由行为习惯支配的举动”,是不
D 假思索地遵循自幼熏陶其中的传统行为方式。这种感情和行为习惯不是通过规则
D 学会,而是通过“和那些习惯于某种特定行为方式的人在一起学会的/
D 第二章和第三章分别从场镇茶馆和城市茶馆两个范围入手,在田野资料基础
D 上,具体分析茶馆的空间构成,茶客与经营者的组成,茶馆里的活动和交往行为。
D 在场镇和城市不可或缺的茶馆,在为茶客提供休息、娱乐、了解行情、甚至交易
D 的空间的时候,也暗暗发挥了一部分宗教活动的作用。茶馆的空间具有一种超越
D 凡俗的宗教性,它与茶馆空间的世俗性奇妙地结合起来。对于大部分茶客,尤其
D 是老茶客来说,坐茶馆与其说满足了口腹之欲,毋宁说是为了精神的放松和慰藉。
D 这样,民间宗教信仰空间与茶馆公共空间,在普通人的生活世界里具有一定程度
D 的互补性。
D 第四章则考察了近代以来川西社会的传统公共空间饲庙、会馆以及袍哥组织
D、的变迁历史,从公共空间的范畴,把茶馆与传统公共空间纳入同一个阐释体系。
D 川西茶馆作为地方生活的公共空间,并不是横空出世的。在考察川西社会的公共
D 生活时,我注意到它与川西社会早期的公共空间如调堂、寺庙、会馆以及袍哥等
D 的联系。特别是清末民初,川西地区的公共空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早期
D 在地方公共生活中扮演主要角色的饲庙明显衰落了,功能庞杂的会馆则向更专业
D 化的商会发展。与此同时,茶馆作为另一种公共空间在平民社会生活中发挥着日
D 益重要的作用,尤其在城市和场镇,几乎是唯一的平民公共空间。它的生成和发
D 展,与早期的公共空间有着一定的继承关系,部分地替代了早期公共空间整合社
D 会和人群,从而有助于维护社会的和睦与